2016年4月7日 星期四

村上春樹《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》──不存在的美好夢想

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 (国境の南、太陽の西)


作者:村上春樹

出版社:時報出版

譯者:賴明珠

從《海邊的卡夫卡》算起,《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》算是我第二本讀的村上春樹小說吧 (《關於跑步》不算的話),至此雖不算了解,也大概抓得到村上的風格,更不難理解他會被譽為『文青最愛作家』的理由了。(笑)

國境之南源自於於爵士歌手納金Nat King的South of The Border,代表著美好而另人嚮往遙遠某處;太陽之西取自西伯利亞歇斯底里,描述西伯利亞的農夫在一成不變的西伯利亞大地上,日復一日重複著同樣的勞動,最終心靈死去,往太陽下沉的西方不斷走去。

故事便以這兩個意象展開:阿始從小便因自己是獨生子而感到孤立,只有同是獨生女、且腳部有殘疾的島本跟他成為心靈至交,然而還小的他並不明白似是友情又似是愛情的情感,直到國中兩人因搬家分離後,他才驚覺島本對自己的重要。

然而阿始並沒有勇氣去找島本,而是繼續過他的生活,他上高中後交了女朋友泉,卻一直無法從泉身上感受到島本那樣的歸屬感,而這段感情最後也以阿始跟泉的表姊發生性關係而告終。

阿始讀了大學、交了幾任女朋友、出社會在出版社任職,雖然一路平順,但心底總是有著缺憾,即使認識了友紀子並結婚,這樣的空洞也未能填起;後來阿始在老丈人的資助下轉行開起音樂酒吧並大為成功,就在某個下雨的晚上,島本來到了阿始的店裡......

《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》的故事線可說極為簡單,主角只有一人,村上春樹也全力專注在阿始這個『我』身上,故事裡的其他角色都有一種遙遠、失真的感覺,僅具有一個模糊而扁平的概念,不管是過場的國小同學、爵士樂手,或是重要性理當獨樹一個的女友與妻子,讀起來卻都沒有具體的形象。

有人認為友紀子、泉的角色太過樣板化、功能化,然而在《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》的主旨下,這大概是村上春樹刻意為之的結果:她們僅僅是作為阿始人生故事中的一個要素而存在,而非是作為一個完整的角色,這樣的疏離感正是源自於阿始只在乎自己的態度。

大抵上可以稱這本書是一個自私主角的一生吧,阿始在意的只有自己怎麼活、自己缺少什麼,對於生命中裡重要的他人如何感受,他都可以找出理由堂皇而之地解釋過去,用自己心中『我覺得那沒什麼』概括帶過;於是與泉交往時,就算跟泉的表姊成為砲友,他也認為因為只是想要肉體關係,所以沒有對不起泉,往後即使結了婚又多次出軌,他心中依然抱著反正是玩玩,沒有認真就不算對不起妻子的想法。

追根究柢,因為一切對他都不重要,他心中在意的只有自己。

除了自己以外,唯一讓阿始朝朝暮暮的島本,看起來亦沒有實際的存在感;到了結局時,我甚至開始懷疑島本只是幻想的產物,這個女人太虛幻、太多謎團,她出現的場合也太多不合理之處,且除了阿始自己以外,從頭到尾沒人能證明島本存在過。

村上春樹不只一次暗喻島本是沒有前進、留在原地的阿始,對比她出現的時間點,還有離開後阿始內心的獨白,我想這樣的揣想也是不無可能,而與此相應的是,納金根本沒唱過國境之南這首歌,那是村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誤植,一個不存在的美好夢想。

大概是心裡已經默認了這個猜想,《國境之南‧太陽之西》讀起來更令人無力,阿始已經不是單純的自私,更帶有自我毀滅的悲劇色彩;最後島本永遠離開了,阿始心裡下起了一樣悲傷的雨,似乎宣告他已放棄追尋心靈的慰藉,此後就是像太陽之西裡的西伯利亞農夫一樣,日復一日蜉蝣天地渡過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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