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2月17日 星期三

Black Mirror黑鏡第一季《1500萬點Fifteen Million Merits》心得

Charlie Brooker 製作
Daniel Kaluuya, Jessica Findlay 主演

在第一集《國歌》的政治驚悚後,黑鏡系列第二集《1500萬點》是傳統的反烏托邦題材。

故事描述在未來世界中,所有的公民都生活在狹窄的房間內;房間裡沒有對外窗戶,四面牆壁都是螢幕,人們透過螢幕上的程式來觀看娛樂節目,或者透過社交軟體出席活動、與他人交流,但螢幕上不時會插入吵雜的蓋台廣告,如果不想看廣告,就必須支付點數取消。

點數就是這個世界的貨幣,不只可以取消廣告、購買社交軟體的裝飾,現實中使用水電、衛浴設備、購買食物都必須支付點數,而公民們獲取點數的方法,就是在工作區踩著健身房飛輪一般的腳踏車;同樣的,腳踏車前方也都配有螢幕,讓勞工們同時可以觀看各種娛樂節目。

然而,如果有人變得太胖而沒辦法騎車,或者點數用完破產了,就會被貶為清潔工,成為社會地位最低的階層,從此活在充滿言語霸凌、歧視的環境。

當個公民或清潔工,除此之外唯一的選擇,就是支付1500萬點點數參加選秀節目,通過選秀考驗的人從此雞犬升天,不用再踩腳踏車、可以在節目上表演為業,同時也可以得到更好、更寬廣的居住環境。

除了以無政府主義為背景的作品外,大多數反烏托邦作品裡的苦難,主要來源從來就不是物質的匱乏,而是對心靈與自由意志的剝削;就跟本作《1500萬點》一樣,公民住在乾淨、食物、水電充足的環境裡,但心靈卻被日夜不斷的蓋台廣告、低俗無腦的娛樂節目與扁平的生活所囚禁。

我想本集要呈現的就是『馴服』。

主角Bingham Bing從過世的哥哥那裡繼承了1500萬點,然而他並沒有因此過著特別快樂的生活,每天他看著工作區的同事欺負清潔人員,到了下班回家後玩著無聊的遊戲打發時間。

就在某天他遇到了女主角Abi,Abi有一副好嗓子,Bing說他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虛假的,只有Abi才是真實,所以用1500萬點幫她買了選秀節目的參賽權。

選秀日到來,Bing陪著Abi參加比賽,儘管Abi表現出色,但評審們認為現在歌手已經夠多了,而要求她去演出色情影片;Abi參賽前被逼著服用麻醉藥物,最後要在藥效、評審要求以及觀眾的鼓吹下同意當色情演員。

Bing心碎回到原來的住所,已經花光所有財產的他沒辦法刪除蓋台廣告,所以當Abi拍攝的色情廣告出現、他只能被迫觀賞時,Bing崩潰了,同時心中也擬定了一個復仇計劃......

這是一個講述人如何被馴服的故事,不光是前半段剝奪自由、重複不斷又虛假不實的勞動生活,就連故事進行到尾聲,Bing的復仇計畫看似就要成功時,黑鏡依然不忘粉碎我們最後的希望。

只能說Bing還是失敗了,不單單是反抗然後殉死,而是更殘酷的結果──他被收編、融入了體制,在更大的房間內過著優渥的生活。

我們都知道,對抗權力巨獸很辛苦,但最可怕的往往不只是生理上的威脅,而是心智上的腐化;權力巨獸的可怕就在於牠擁有腐化人心的力量,能讓人在對抗牠的同時漸漸迷失,然後變成下一個邪惡。

《1500萬點》裡把這個轉折的過程濃縮,變成結局一瞬間的疑問──加入或者當一輩子奴隸?再藉由Bing之手將先前凝聚的希望一鼓作氣全部打碎,彷彿是在告訴我們:即使反抗到了這個程度,即使有如此激烈的復仇計畫,在當權者釋出的誘惑下,要馴服反抗者其實連麻藥都不需要。

結局裡,Bing開始主持以批判體制為主題的脫口秀,並在觀眾間大受好評。所有的集權體制都有這樣的路子:培養、收編反抗團體,讓他們作些無關痛癢的攻擊,讓受壓迫的人民偶而有抒發怨氣的管道,有『我們還是會反抗』的錯覺,但其實人民越循此怒吼,越會失去真正反抗的力量,成為更加溫順的家畜。

在扭曲的第一集後,第二集帶來的是令觀眾更加絕望的故事;雖然誇張,但絕不是胡謅,綜觀歷史或者現今社會,類似的情境其實不斷重演,黑鏡不過是將這些情節放大、誇飾後,倒映回我們眼前,成為一篇篇殘酷寓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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