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3月25日 星期五

《臺北城裡妖魔跋扈》神異喻體大亂鬥

臺北城裡妖魔跋扈

新日嵯峨子

奇異果文創 出版

葉長青 封面繪製



對於這本書的感動不只是情結或者角色的舖排,更多是對於本土創作的肯定吧。

故事一分為二,一者是以子子子子未壹為筆名的文學新秀──吳耿,受當時極富盛名的評論家新日嵯峨子之邀,參加新日文學沙龍,但沙龍現場卻始終不見新日嵯峨子;跟在場的西川滿池田敏雄等前輩交談後,未壹才發現新日嵯峨子雖是主辦人,卻從未出席任何一場沙龍,於是眾文學家們開始思考,新日嵯峨子是否真有其人?這個筆名是否是複數創作者所共用?甚至,舉辦這幾場新日沙龍的,真的是同一個新日嵯峨子嗎?

另一線充滿了奇幻色彩,殖民台灣後,總督府為加強對島上反動勢力的控制,從日本本島押來了大妖狐言語道斷,將其囚禁在臺北城結界內,利用妖狐的妖氣鎮壓台灣人民。

然而近來臺北城內卻開始出現了神秘的殺人鬼『K』,以兇殘的手法大量殺害日本人與親日台人,但不只平凡人受害,臺北城內的日本妖怪也開始受到攻擊,甚至言語道斷也因其而死;分別看出背後有什麼陰謀在醞釀,鐮鼬觀世不語跟石敢當東野雪夜分別用妖怪與神明的手段展開調查,揭露一場牽涉台灣神明、日本妖怪,還有殖民政府的陰謀......


作為一個長期的奇幻文學讀者,總嘆於台灣的本土創作偏於歐美的西方架空世界,而少有像夢枕貘、京極夏彥、萬成目學一樣,以本國歷史、甚至現代社會為背景的創作出現;《臺北城》一書無疑是對這份失落的突破。

讀完萬成目學的小說再去過關西,去過關西後再讀其創作,熟悉感立刻浮上,讓人沉醉在亦虛亦實的古都記憶,而身為台灣人,《臺北城》中喚醒的記憶自然更加清晰,這份親切感正如新日嵯峨子本人所言,是『通往虛構的邀請函』的一部分。

書中1950年代的臺北城,不管是西門紅樓、霞海城隍廟或者帝國大學,這些至今依然存在的古蹟喚醒了讀者的熟悉感,而對於日殖時期模糊卻又無所不在地的集體記憶,也是打開這道大門的另一項因子。

至於貫串書中書外的新日嵯峨子,無疑是遞出邀請函的東道主。

在創作中加入作者意念的化身是常見的作法,如《魔戒》中有湯姆‧龐巴迪,《龍槍》裡有瘋法師費資本,新日嵯峨子於此無疑是作者的化身,但她的存在是透過了兩層包裝,來強調作者於此的影響力。

一者是直接使用作者筆名作為書中人物命名,絲毫不諱讀者看出介入的痕跡,二者便是利用後設手法,讓這個新日嵯峨子在故事中寫起了《言語道斷之死》的小說,向讀者解釋日本妖怪便是殖民體制的喻體;對比起現實的新日嵯峨子乃是一個共用筆名、誰都可以是新日嵯峨子的事實,雖僅是個小巧思,但威力之大,確實讓「我要殺了言語道斷」這句話成為打開虛實大門的鑰匙。

在這樣真偽莫辨的氛圍下,那個虛構架空的舊日台灣,讓我想起了尼爾‧蓋曼的《美國眾神》;台灣擁有300年的殖民歷史,無論荷屬東印度公司、鄭氏王朝、清帝國、日本人甚至ROC政府都是外來的殖民體制,他們帶來的文化足跡,加上台灣本有的原住民文化,集合成一個融合各方文化的多元社會。

在《美國眾神》中,來自北歐、東歐、中亞、埃及各方的神靈是移民文化的喻體,並遭受電視神、收音機神、信用卡神等物質崇拜的喻體迫害而衰敗,似乎暗示著不論來自何方的思想,在資本社會的影響下都將被同化;正如星期三所說的,美國之心不存在,當我們說『美國人』時,所指到底是北美大陸上複雜的民族集合體,還是指傳播媒體呈現出的扁平樣板?

同為神怪喻體大混戰的《臺北城》,還處在各文化仍然昌盛、彼此交戰的戰國時代,尚未出現物質社會的代行者,雖不知續作中是否會有類似角色出場,但這樣與《美國眾神》的關聯性也讓人更加好奇,各勢力間的角力隨著時代推演,又會有如何的變化?而他們的喻依──平行時空中的整個台灣,又會發生怎樣的故事?

這樣的懸念就與殺人鬼『K』的真面目、新日嵯峨子的存在同樣引人好奇,簡直和書中世界一樣,讓讀者被新日嵯峨子的故事魅力所收服,我想,這無非是另一種的虛實交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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